综合英国卫报、经济学人、半岛电视台等报道,2010年末,一名突尼斯水果小贩引火自焚,为一场2011年横扫北非阿拉伯诸国的示威运动拉开序幕。这场运动的参与者如此年轻,而他们想要撼动的土地和国度又是如此古老,各种势力在这里冰封雪藏,让突如其来的春天转瞬即逝。阿拉伯之春后的第五年,无论是突尼斯、利比亚还是埃及,地区争端和内战、恐怖袭击、经济困局、文化冲突仍然困扰着这片土地。
“我是那自由的灵魂,从不畏惧。我是那不死的秘密,我是那不屈者的声音……”2011年初,北非小国突尼斯,女歌手艾梅尔·马斯洛希(Emel Mathlouthi)的这首歌在示威人群中传唱,响彻整个布尔吉巴大道。长达一个月喧嚣后的短暂平静中,她的歌声唱出了成千上万民众对自由的渴望。
突尼斯是阿拉伯之春的起点。2011年1月14日,示威者迫使统治了突尼斯已经25年的总统扎因-阿比丁-本-阿里下台。随后的事情却并不容易。
2011年10月22日,这里举行了第一次民主选举。选举当天,突尼斯人早上六点就到投票站排队,等着让手指沾上象征“我已投票”的蓝墨水。也有突尼斯民众早早储备粮食和水源,害怕选举只会让2010年底的骚乱重演。
第一次面对民主的突尼斯人会有如此两种表现并不奇怪,因为每个人都会成为民主的实验者,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它的未来。
2014年1月底,突尼斯新宪法出台,新宪法让突尼斯被美国人权组织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评为第一个完全“自由”的阿拉伯国家,突尼斯在各国民主化评级中也创纪录地上升了32位。
2015年12月,突尼斯歌手马斯洛希再次为另一群如痴如醉的观众高歌,这次是在挪威奥斯陆,为荣获诺贝尔和平奖的突尼斯四个民间社团颁奖。
荣誉接踵而至,民主之路却仍然艰难:原计划一年出台的新宪法因为两次政治暗杀难产,在宪法公布当天,会场外也有游行和抗议。
令人悲哀的是,这样的结果终究是异类。
突尼斯似乎成了阿拉伯之春硕果仅存的地方。然而在2011年六个爆发阿拉伯之春运动的国家里,像突尼斯这样民族单一、经济相对稳定的只是少数:
利比亚和也门发生内乱,中央政府被反对派武装部分或全部取代,有的得到外国势力的支持,有的则飘起了基地组织或是伊斯兰国的旗帜。或许,现在的埃及和巴林岛在某种程度上比示威爆发前更为糟糕,而叙利亚则已陷入战乱的深渊。半数城市沦为废墟,良田被弃,数百万人流离失所,逃离家园,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光明遥遥无期。
五年前,一名站在反对卡扎菲运动前线的利比亚医科学生,如今的工作是在抗击ISIS的阵地上为伤员清理伤口。
战火离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仅30英里。这五年来,利比亚军人不是和ISIS交火,就是卷入利比亚内战。五年前的运动好像已经过去太久,让人忘记诸多牺牲和流血是为了什么。
有人说“阿拉伯之春”是一场已经被遗忘的革命,但是不少人还记得,推翻卡扎菲的目的是为了自由。
现在,首都的黎波里被民兵组织“利比亚黎明”控制,从2014年起就和偏居托布鲁克市的民选议会支持者打得不可开交,中间有几次和谈,但双方都毫无妥协迹象。这场内战已经造成超过5000人死亡,超过百万利比亚人失去家园。还有ISIS的威胁,随时都可以让利比亚陷入更深的混乱。
面对一个破裂的利比亚,人们自问,这一切都值得吗?自由又在哪里呢?利比亚人不想要的东西太多:战火、恐怖袭击、争吵的政府,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开始怀念卡扎菲还在的日子,至少那时死亡和逃难看起来还很远。有人想离开利比亚,因为曾经的信念和希望都消失殆尽。
如今分裂的利比亚还承受着卡扎菲政权崩溃后的痛苦:毫无秩序,缺乏管理,IS的进入更是一片混战。就像很多其他经历了“阿拉伯之春”的北非国家一样,曾经的偶像在革命中倒下,五年来却并没有新的领袖从革命中站起来。
5年前的2月11日,执政30年的埃及总统穆巴拉克下台了。而5年之后的今天,穆巴拉克退位之后的埃及却在一片混乱中反复经历了鲜花与掌声的甜蜜,失落与泪水的苦涩。
“你以为阿拉伯之春死了?有什么改革18天就能搞定一切?”
巴萨姆-尤瑟夫,人称“埃及囧司徒”。巴萨姆效仿美国《今日秀》的幽默脱口秀风格,让自己的阿语脱口秀节目成了为埃及人带来欢乐的源泉。从自制视频起家,巴萨姆以为自己的第一段脱口秀视频能有一万个浏览量就不错了。最后,有五百万人看过了他的处女秀。
和电视台合作,巴萨姆的节目每周一播出。到了第三季,两百个现场观众名额的背后是十万封观众申请。埃及人为他的政治讽刺笑弯了腰,从年轻人到老奶奶,巴萨姆的政治段子为埃及局势加了一把调味料。巴萨姆的母亲喜欢儿子的节目,但大笑之后,她会担心。
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埃及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巴萨姆的节目。节目合作的电视台几经更换,第一集一经播出就受到警告,此后节目时常被停播。巴萨姆本人收到的赞誉和抗议几乎一样多,其中不少是威胁。
2011年,阿拉伯之春爆发时,巴萨姆的身份还是一个在开罗颇有名望的心脏外科医生。当开罗解放广场上动乱最烈之时,巴萨姆还穿着白大褂、在混乱的人群中为伤者施救。从医生到脱口秀主持人,从救死扶伤到成为埃及政治当局的重点关注对象,巴萨姆的转变出人意料,却非常坚定。
他在美国的好朋友、也是巴萨姆的模范对象,“囧司徒”约翰-斯图亚特,曾为他的现状感到担忧。约翰-斯图亚特建议巴萨姆,为什么不把节目拿到迪拜去办?那边总比开罗好。巴萨姆说,不行,一定要在开罗。我住在这儿,我的家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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