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河北】秋思 秋韵
燕子衔泥
秋意初微，暑气渐止。过了蜂团蝶阵的盛况，百花自落。河北的这个城市四季分明，正合我的性情。若冬天不冻得跺脚，不下雪，还是冬天吗？但真的不太愿意过夏，怕热。可是，有一年暑假从武汉回来，一下火车，立刻觉得生活在自己的城市简直太幸福了。同样的温度，武汉那个桑拿天更让人受不了。
不经意就来场雨，驱走溽热。突然发现，竟然可以不开空调了。然后暑云散，凉风起，红衰翠减，蝶稀蜂散。秋到了，最喜欢夜晚窗前灯下，听着窗外草虫呢喃，而自己沉浸在书海。它们有它们的欢乐，我有我的世界，两不相干，各自愉悦。看书累了，轻掩门，半杯红酒，来到平台。夜空下，袅袅微风拂面，夜凉如水。想起爱默生的那句话：如果星星一千年只出现一晚，人们则会欢欣膜拜。别说一千年了，彗星76年出现一次，人们还翘首以盼、趋之若鹜呢。所以，万勿以寻常为当然，珍惜所有。
秋当然是瓜果飘香的季节。以前在遥远的西部小镇，过中秋的时候，邻居家每每都放了桌子在门前，摆上各类瓜果。那时都住平房，也没那么多院墙，孩子们不耐赏月，听烦了牛郎织女，只是挑了桌上最爱的吃食，然后跑着捉迷藏。再早，小时候，村里收了花生，家家户户都用大铁锅煮，放了盐、花椒、大料，整个村子弥漫着特有的香味。除了生产队分的花生，还会去捡漏。仍然记得天不亮就起床，八九岁的我迷迷糊糊跟着邻居大人们去刚收完花生的地里。到底捡到多少，已不记得。母亲每每说起总觉歉疚，于我却是浪漫的回忆。
纵使深秋，树叶凋零，也自有一种壮决之美。秋风起，金黄色的树叶有的果断挥手作别枝桠，摆脱一切羁绊与挂念，在空中打着卷儿，独自飞舞，尽情展示曼妙身姿，抓紧时间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欢愉；有的倚树凝尘，恋恋不舍，然而往事前欢杳杳，碧海无波，瑶台有路，终将落了下来，犹犹豫豫地回望向来处。于是，原本绿叶繁垛的树冠，露出了整片的天光，光秃的枝杈凌然伸向碧蓝色的天穹。果断也好，不舍也罢，树叶都要扑向另一个更温暖、更踏实的怀抱。然而，仍然不肯安静，调皮地蹦蹦跳跳，一会儿到这儿瞅瞅，一会儿到那儿瞧瞧。地面上落叶渐渐增厚，色彩也多了起来，金黄、暗红、深棕，色彩斑斓。终于它们累了，倦了，于是聚在一起，依靠着相互取暖，渐渐安生下来，成就静默之美。
这是大自然的韵律。春花秋实，四季轮回，每个季节各有各的美。冬天不要希求夏的灿烂，春不要渴慕秋的辉煌。个体生命的蜕变也是如此，从孩童、青年、中年及老年，机体由兴盛走向衰败，逆天不可为。坦然接受，过好人生每个阶段，让每个阶段都展示应有的灿烂与情致。
生命，本就是一场过程。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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